百草门前,石阶下。
“就是你们要来山门求药的?”脸上倨傲之色颇浓的青年男子淡淡道。
“是的,仙长,在下是东海顾家的顾剑寒,这是舍妹顾梓涵。这位则是李先生和萧女士,是与我们同行而来的朋友。”顾剑寒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赶忙介绍。
“我不是什么仙长,我只是个看守看门的下人罢了,叫我齐尘就行。”齐尘虽这样说,但眉宇间的傲气却丝毫不减,对于普通人,他们有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傲气,一个避世的宗门,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一旦下山,这些‘仙人’便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存在,更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地盘。
顾剑寒哪敢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齐尘能从数米高的围墙之上一跃而下,毫发无伤,这已经是超凡的能耐了,而且这三位奔跑而来那疾如风,劲如雷的气势,着实是震慑住了顾剑寒跟顾梓涵两兄妹。
谦虚谁不会啊,但是有的人,你可以顺着他的谦让往下引导话题,可有的人不行,至少顾剑寒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不可以。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求药。
何谓求?
那就是来折辱自己面子跟里子的,姿态放得越低,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这也顾剑寒在在商场打拼得出来的结论。
“仙师过谦了。”顾剑寒心中了然,脸上陪着笑,悄悄的递过去一张银行卡,他也很贴心,银行卡上贴着标签,显然是早做了准备,而这张卡的标签之上,是一连串的零,青年瞥了一眼,眼神微亮。
于是,齐尘不动神色的收下。
视金钱如粪土,这种人倒是真的存在,可是在至少在百草门,真正看不上金钱这些所谓腌臜物,真将这些真金白银当做是粪土的,只有百草门的那些高高在上,一心沉迷于炼丹炼药跟修行的长老、炼药师。
他齐尘只是个客卿罢了,做不到那些炼药师一般一辈子都沉迷于炼药炼丹,他们这些小有所成的武者,更期望的是在年轻的时候赚够足够的钱,再以自己武者的身份行走世俗社会,有钱,有本事,自能做大事。
而见齐尘收下钱,顾剑寒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齐尘脸上也浮起一丝笑容,却是有些遗憾的道:“诶,其实说起来,你们来的确实不凑巧,最近这些天,谷内的长老炼药师们,都聚在一起商讨一件大事,所以估计没时间给你们炼丹制药了。”
“啊?是什么大事?竟然惊动门内众多仙长?”顾剑寒心中咯噔一下,却是不得不陪着笑腆着脸。
齐尘笑而不语。
只有李轩猜到,估计是他击杀穆长老的消息传回来,引起了百草门高层震动。堂堂一气巅峰的长老被杀,嫡传弟子萧书雅也生死不知,百草门的这些长老们岂能坐得住?
不过这种事,他们显然是不会和这些世俗人说的。
而同时跟李轩想到一块儿的,还有萧书雅,她压了压帽檐,瞥了眼李轩,却见这家伙一脸的轻松,好像真的是来散步一般,完全不将百草门之行当一回事。
“难道他真的准备硬抢?”萧书雅心中忐忑。
“也罢,就先带你们进去安顿下来,看看长老们和药师们怎么说。”齐尘沉默片刻,似是下定决心,咬牙道。
顾剑寒心中了然,却仍旧不得不装作欢喜的模样,感激似的再续上一张卡。
齐尘默默的收下,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笑眯眯的看着顾剑寒,却是很郑重的叮嘱道:“进去之前,我得跟你们说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首先,百草门内禁止喧哗,进去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千万不能乱说话,也不要试图去打断炼药师们的谈话,更不能插话,再有需要注意的,就是有问必答,否则,求要不成,恐怕会得罪师长们,结果就是赶下山,终生不得再上山求药。”
“明白。”顾剑寒心中一紧,笑了笑,连忙点头,将齐尘说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中,他可只有这一次机会,如若不然,自己的父亲只有死路一条了。
此时,众人都在石拱门后,台阶上的风景都被遮掩。
齐尘带领着诸人拾阶而上,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这句话用在这里似乎更加贴切,顾剑寒跟顾梓涵哪里见过这样的风景,头顶苍天,脚踏云雾,这简直就跟电视剧中的仙宫一般无二啊,若是能生活在这种地方,岂不是最自带仙气?
顾梓涵想到倒还真没错,萧书雅这妮子,的确有那么点仙仙的气质。
不过这可不是自然环境造就的,而是修养。
偏偏,这是顾梓涵缺少的。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众人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足足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全部由青石板铺就,而此时,广场之上,不乏有白色劲装的武者在练武,对练,拳掌交击的音爆声不绝于耳,于这片空间回响,令人心生敬畏。
而广场之上,又出现了台阶。
这次,众人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内心了,从广场开始,一直往上,有数千个台阶,中间有两个平台跟宫殿链接,而台阶的最上面,是一个威严浩大的正宫,偌大的牌匾,上书“神农殿”三个大字,
而除却这些“仙人”居住的宫殿,其实百草门也并非顾剑寒等人所想的那样,只有一些武者者和炼药师,而是还有许多普通人生活在这里,而这些普通人,则在这条主干道跟宫殿的左右两侧,至于最高处的“神农殿”跟“无极广场”,则是这些普通人的禁区了,这是百草门的规矩。
这些人,自然都是百草门这些长老炼药师们的弟子、亲友、后代,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数百年,不可能只靠几个人就存活下去。
齐尘看着众人的神色,却是没有太多的自豪,毕竟他本不是百草门的人,终归是要离去的,压根没有跟萧书雅一样的归属感。
他介绍了半天,终于指着山顶青石大殿道:“那就是神农殿,是门主长老炼药师商谈要事的所在,而神农殿前,是无极广场,每周我们这些供奉客卿都有两天可以前去无极广场听门主论道。”
“自然,也是长老和炼药师们切磋的地方。而左右链接的这些石阶通往的地方,则是我们生活的地方。”
“不知道门主能不能出手炼药?”顾剑寒很快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小声问道。
“门主是何等人物,修法真人,如同下凡的仙人,称的上是无所不能,凡俗神仙了,怎么可能随便出手,他老人家要的,可就不是什么古董玉器了,你若是能寻得来一张世所罕见的丹方,倒是说不定可以请的动他出手。否则,到时候能求到一位长老为你们出手,就算你们的大幸了。”齐尘心中鄙夷冷笑,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众人再次顺着石阶往上走,来到了比第一个广场还要大许多的无极广场,齐尘却是不走了,众人只见他朝着广场对面的长长石阶遥遥一拜,众人这才看到了头顶庄严的牌匾“神农殿”。
这时,广场上见有人来,一群人带着疑惑走了过来,当头的是位面容肃穆的中年人。周围人看到他,纷纷让开道路,低头行礼,显然中年人身份极高。
齐尘见了,赶紧凑过去恭敬拜下,微笑道:“黄药师,这些人都是来求丹寻药的。”
百草门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门主,其次是几位长老,接下来就是炼药师,而丹师之下,就是差一些的药师了,却也差不了太多。所谓药师跟炼药师,就是代表着能炼丹制药,他们地位崇高,比一般的术士和武者都要高得多。
而这位黄药师,就是百草门专门负责接待客人的。
“嗯?”黄药师闻言微微皱眉,有些不悦道:“不是说最近不接待访客吗?怎么还把他们带进来?”
“这个。”青年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搓了搓手,有些讪讪。
“罢了。”
黄药师自然知道这些人的脾性,摆了摆手没有再做纠缠,而是转向顾剑寒等人,略带歉意的道:“众位客人,近些天百草门封闭山门,长老和诸位丹师正在商量要事,你们若想求取丹药,不如在这里居住几天如何?”
说完,他指着周围的一群人道:“他们也是这些天来求药的,只是暂时都得等在这,当然,食宿虽然简陋,可不会亏待众位客人。”
果然,顾家兄妹看去,见到这些人都穿着名贵品牌,和谷内其他人格格不入,显然都是外来求药的富商。
“可是,我父亲正身中奇毒,等不了那么久啊。”顾剑寒脸色微变。
他这一路行来,已经耽搁三天了,返程如果再加上三天,可能就要七八天。那位道长也只能保证他父亲十天半个月的寿命罢了,再久毒素就蔓延开来,大罗金仙来也难救,这可是他的原话,顾剑寒万万不敢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没办法,门内正值多事之秋,我也无能为力。”黄药师惋惜的摇了摇头。
“黄药师,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如果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哪怕是倾家荡产都可以,只要让仙长们先帮我们炼药就好。”顾剑寒脸色焦急的上前,想按照之前那样,塞卡送礼。
却未曾想,黄药师袖袍一挥,冷声道:“我百草门要什么没有?你便把亿万家产奉上,长老们都不入眼,况且这件事情,是你们俗世之人没办法插手的。”
顾剑寒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将银行卡换成了一块古朴的羊脂美玉。黄药师脸上的线条这才略显柔和,却同样有些为难的道:“也罢,既然你们这样心诚,其实倒也不是无路可走,毕竟我们百草门数百年来,也是以治病救人为本。”
说完,黄药师瞥了眼顾剑寒,缓缓道:“你可知古礼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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