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茵一屁股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梁德帝这会儿也不同她计较规矩了。
到底是不同的,若是贺松宁,又或是宣王,他们但凡敢坐这里,那都是大不同的。
便是魏王生前受宠,也绝不敢说坐他爹的位置。
你知道吗?你今日种种大不敬的举止,足够杀十次头了。
这恐吓的话到了嘴边,梁德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薛宁吓着你了?”梁德帝问。
“被自己大哥抱住,口口声声说喜欢,还要亲我,谁能不被吓着?”薛清茵生气道。
梁德帝:“……”
的确是太心急了。
“你心中一定很好奇,朕为何会帮他。”梁德帝起了个头,终于说到了正事,“他其实是朕的儿子,此事你父亲也知道。”
“薛宁生母早亡,朕有些亏欠他。”梁德帝道。
薛清茵露出震惊之色:“你亏欠他,便拿我去填补吗?”
“你想一想,魏王妃敢在朕面前如此行事吗?乔心玉诞下了魏王唯一的血脉,她敢在皇宫中肆意妄为吗?……不说她们,四公主敢吗?金雀公主又敢吗?”梁德帝反问她。
薛清茵嘟哝道:“那是她们太怂了。”
梁德帝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是,是,你这样说倒也没错。她们行事战战兢兢,的确是不敢越矩。但你能在宫中横着走,乃至让禁卫为你做脸面……是因为你胆大吗?”
梁德帝语气微凛:“是因为朕纵容了你。”
薛清茵抓住桌上的笔,手指用力气掐了两下,却没说话。
“王妃这个位子,对于宫外头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高不可攀。但只消朕一句话,谁不能做王妃呢?能让你走到今日的,不单单是靠宣王对你的宠爱,靠你身下的位子……要靠朕。”
梁德帝说到这里,又看了她一眼。
见薛清茵低着头,只露个脑瓜顶给他看,又显得有些可怜。
梁德帝耐着性子道:“你还不明白吗?朕并非是拿你去填补朕薛宁的亏欠。朕是在保你。”
“胡说八道。”薛清茵反驳回去。
“你要听来龙去脉吗?”梁德帝问。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刹,梁德帝都觉得胸中淤堵的那口气骤然消散了。
那编织数年的,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谎言,那沉甸甸压在他心头的谎言……好像寻到了一个出口。
梁德帝说着,语气一转,沉声道:“但你若得知了所有,你便彻底走不出这皇宫了。”
薛清茵抬起头:“陛下口口声声说是在保我。我有何处须陛下来保?我如今活得很好。除非……”
她盯着他:“除非陛下要杀宣王。”
梁德帝沉默良久,才终于出声:“你看,你这不是很聪明吗?你能猜到的。”
薛清茵心跳飞快。
梁德帝真动了心思啊!
是贺松宁让他坚定了这个念头吗?
薛清茵心头怎么想是一回事,她面上还是露出了狐疑之色:“为什么?你嫌弃宣王孟族大胜,功高盖主吗?”
“功高盖主?朕没有这样狭隘。”梁德帝的面色晦暗不明,他道:“这本就是一个错误,一开始就不应当再往下延续的错误。”
他垂眸看着薛清茵,语气有种平静的漠然:“你想好要听下去了?”
薛清茵满脸都写着倔强:“有什么不能听的吗?那我也先做个明白鬼。”
“你只要待在皇宫,便不会做鬼。”梁德帝还出声抚慰了她一句。
紧跟着才话音一转:“宣王不是朕的亲子。”
这句话也没有那样难以说出口。
梁德帝心道,原来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是平静的,连半点挣扎的心绪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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