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明白了:“如此行事,我那封信若被截住,反而显得接下来的举动更合乎情理。但位高者多生疑心。只怕万一被太子发现侧妃在其中做了什么……恐怕连宣王殿下都要被迫入局。到时候,若宣王殿下对侧妃心生不虞……”
外人只知先皇后曾经养育过宣王一些时日,自然而然地也就觉得宣王与太子情谊深厚。
林老爷越想越觉得这宣王侧妃真真是菩萨心肠。
为救她人,连这些也不顾了。
“此事我会安排妥当,便不久留了。”薛清茵也不多言。
林老爷知道此事不能耽搁,他忙将那封信交给薛清茵,自己又另写了一封。
而后再度跪地叩首,以大礼拜谢过了薛清茵。
“我林家也曾是书香门第,奈何家道中落,幸得肖家施以援手,我才得以苟活至今日,挣下如此家业。您大义救太子妃,便如救我林博性命。我昔日为报肖家恩义,愿为肖家之仆从。今日后,便甘为侧妃马首是瞻。”
薛清茵一笑:“等太子妃无恙了再说吧。”
“是是。”林老爷起身,擦了擦脸。
薛清茵这才发现他满头的冷汗。
她都不由心下感叹。
难怪这人能交到无数朋友,确实是个恩情道义重于山的人。
薛清茵走出花厅,正迎上弄夏。
弄夏不解道:“姑娘来这里作什么?”
薛清茵糊弄道:“为我那外家谋个好前程啊。”
弄夏不明就里,但还是高兴道:“姑娘真是厉害!”
薛清茵歪头一笑:“弄夏,等我送阿娘回了许家,你一会儿便去薛家找我大哥吧,就说我要见他。”
弄夏更糊涂了:“啊?那咱们什么时候回王府啊?”
薛清茵道:“晚些时候。”
弄夏完全弄不明白她要做些什么,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点头应了。
薛清茵看向一旁的林家下人,问:“劳烦带路,我要去寻方才那位跟着我一起来的夫人。”
下人应声。
那厢林老爷往回走去寻宁公。
棋盘仍在,宁確人却不见了。
林老爷一愣问:“宁公走了?”
宁確却是由下人领路,到了园中赏花。
“这便是老爷种的瓣莲兰花,请宁公赏鉴。”
宁確但嗅兰香气而不见兰花。
他更先看见了一道身影。
着绛色衣裙。
转过身来,侧颜明丽。
宁確饱览诗书,但不爱读风月词。
只是他记性实在好得厉害,哪怕是一瞥而过,也印入了脑中。
此时便自然而然从脑海中浮动起一句来——
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
“宁公?”下人唤他回神。
宁確才发觉那女子梳的妇人髻。
薛夫人发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顺势望去,便见个作道士打扮的男子。
这人气质温润谦和。
薛夫人还当他便是这家主人,不由微微颔首,问道:“事已谈完?”
那怎么不见清茵呢?薛夫人暗暗嘀咕。
宁確的目光在那妇人发髻上流转了两圈儿,这才恭恭敬敬地拜了拜,道:“不知夫人所指是何事?”
薛夫人疑惑地看了看他,意识到自己兴许是误会了。
她动了动唇,还不等说什么。
“阿娘。”薛清茵快步走进园中,“阿娘久等了。”
薛夫人自然侧过身去,迎上女儿,笑道:“也没一会儿功夫,算不得久等。这主人家伺弄假山假水很有一手,我在这里瞧了一会儿,都觉得心旷神怡,不禁感叹其精巧。”
宁確见她一笑,顿觉她整张面容都生动了起来。那眼角浅淡的纹路,并不显岁月的痕迹,反而平添几分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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