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因他回来而产生的欢喜此刻悉数散去,她脸色发白,绯红的唇也慢慢的抿了起来。
“怎么会?”屋内传来刘佳敏略带生气的声音,“她要是那么不好,那你平时为什么那么照顾她?”
“不是你叫我好好照顾她的?”温一言的声音很冷,少见的带刺,“如果不是你,我理都懒得理她。”
“我不相信!”刘佳敏坚持自己的想法,深深的拧着眉头,“就你们两那关系,好的比跟我这当母亲的都要好,平时她有个小伤小痛的,你都紧张得不行,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如果你硬要说这是喜欢,”温一言面不改色的道,“我也没办法。”
刘佳敏咬牙,“你别说气话,我知道你是喜欢她的。”
温一言淡淡抬眸看向母亲,声音凉薄至极,“我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喜欢过。”
“你……”刘佳敏被他气的胸口生疼,瞪着他,怒声道:“我不管,我只认小星这个儿媳妇,其他人我谁都不不要。”
她被气昏了头,说话也开始不分轻重。
温一言冷冷一笑,眸光越发凉薄,“娶谁我都不会娶她,你死心吧。”
门外,梵星仿佛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虽然盛夏,却还是觉得透心的凉,手脚冰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
“胡搅蛮缠,死缠烂打,这就是你说的好?”
“如果不是你,我理都懒得理她。”
“如果你硬要说这是喜欢,那我也没办法。”
原来,原来在他心里,她竟然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竭尽全力地往前跑,总有一天能追上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却从来没想过,他厌恶自己……
喉咙好像被人用力掐住,呼吸越来越艰难,梵星敛下眼眸,泪肆意蔓延。
沉重而迟缓地挪动脚步,仿若失魂落魄一般,她转过身,走回梵家。
温家,温一言冷冷扔下一句,便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别再做无谓的安排,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
“温一言!”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刘佳敏气得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
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停顿,没多久,便消失在门后。
直到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刘佳敏用力靠在沙发上,气息不稳,“这个臭小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建林看了一眼被关上的房门,最后凝向刘佳敏,开声劝慰,“孩子们的事,我们就别掺和了,感情不能勉强。小星那孩子好是好,但也得一言喜欢才行,强扭的瓜不甜。”
刘佳敏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整个人像被点燃的鞭炮,不燃完是停不下来的。
“你闭嘴!”她大声吼了一句。
温建林最受不了她这一点就着的脾气,“我这好好说话呢,你能好好收敛自己,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
“我发脾气又怎么样?这个家你不操心,那只能我来操心了,我现在发发脾气怎么了?”
“你简直无理取闹……”
最后,母子间的争执演变成夫妻间的争吵,并且越演越烈。
温一言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心中越发烦闷。
他默然拿起耳机戴上,起身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想利用音乐,将一切的烦躁扔掉。
可好一会后内心还是躁动不安,他一把扯开耳机,睁开双眸,愣愣看着天花板。
想起梵星,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心口闷的有些生疼。
他拿起手机,点开,滑到梵星的电话号码那里,编辑短信……
修长的指尖悬在空中好一会,却始终没有落下去,温一言缓缓敛了,将手指扔到一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
梵星落荒而逃。
在进门口前,她用手擦掉源源不断往下流的眼泪。
其实很久之前就做好了他可能不喜欢她的事实,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从他本人口中知道的那一瞬间,心还是会那么的难过,像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刺痛。
梵星仰起头,让泪水往回流。
不能哭。
父亲不舒服,难得在家休息没有去店里,她不能让他担心。
一直等眼泪止住,梵星整理好心绪,这才开门进去了。
梵木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响动,往门口看去。
他疑惑地问:“你不是去找一言么?”
他看着自家闺女,忍不住开口调侃,“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吃晚饭才舍得回来呢。”
这丫头,一言一回来,整个人就兴奋得像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
梵星打起精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小脸挂上惯常的笑容,“他睡了,可能是坐车坐累了,所以我就没打扰他。”
怕自己红红的眼睛会让父亲看出端异,她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太热了,我去洗把脸。”
梵木扬没发现她的异常,回头看向电视剧,还不忘数落几句,“让你平时文静些,女孩子别毛毛躁躁的。”
“知道了知道了。”梵星敷衍应着,往卫生间走去。
关上卫生间的门,梵星凝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好哭得不久,眼睛不算太红。
她故意忽略心底蠢蠢欲动的难过,拧开水龙头,捧了几把水洗脸,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
“没事的,梵小星。”她看着镜中的人儿,兀自鼓劲。
深深吐了口气,将毛巾挂回原处,她开门走了出去。
梵星来到客厅,坐到父亲旁边,陪他一起看电视。
“爸,这电视剧都已经播过了。”梵星若无其事地和父亲讨论电视剧。
“是么?我没看过。”其实他前面也没看,只是按了一轮,也没找到想看的,就随便找了个台,凑合着看。
“女主的父亲觉得男主不是她的良人,所以不同意她和男主在一起。”
“那他们最后在一起了么?”梵木扬颇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没有。虽然女主不顾一切跟男主走了,可是男主最后为了女二抛弃她了。”
这一集刚好看到男主为了女二,狠狠扇了女主一巴掌。
女主捂着脸,神情恍惚地看着男主,最后低低笑了,“呵呵,我爸说的没错,你果然不是能陪我走一辈子的那个人。是我有眼无珠,瞎了眼……”
电视里,女主失魂落魄地在夜色下默然转身,暗黄的灯光从路的两边散落,仿佛特意为她敞开一条逃离的道。
她缓步前行,背影孤傲。
男主在她身后搂着另一个女人冷眼看着。
画面一转,女主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原来的家。
她的父亲始终在家里等她回来……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看到这,梵木扬感叹道:“不过吃点亏也好,这样才能成长。”
“嗯,幸好,她还有她的父亲。”梵星搂住父亲的手臂,头靠在他壮实有力的肩膀上。
这里,从小就是她最有安全感的港湾。
梵木扬揉了揉梵星的头发,低声道:“父亲,永远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梵星突然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嘟着嘴问:“如果我以后被别人抛弃了,你是不是也会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傻孩子,问的什么傻话,爸爸当然会一直对你好。”
梵星不放心地追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爸爸从来不撒谎。”
梵星圈着他手臂的劲儿大了些,眨了下眼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着我?”
梵木扬只当她看电视太入戏了,也没有多想,“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只要你到时候不嫌弃我年纪大,碍手碍脚,那我就一直陪着你,直到陪不动的那天为止。”
梵星一连追问了三遍,梵木扬都回答的信誓旦旦。
“真好!”她笑着看向父亲,“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爸爸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梵木扬像小时候捏着她的鼻子说。
梵星笑容甜美地靠在在父亲肩上,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清透的瞳眸又渐渐地流露出悲伤而脆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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