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个小村子,叫万山村,一共也没几十户人家,那里的人都很热情,我母亲很喜欢那里,并对着那里所有的人隐瞒了我们的病情,并只说我是营养不良,才造成的面色苍白……我在那里几乎度过了整个童年,而我的童年没有没有半点好的回忆。”
“在万山村里我上了小学,跟着同龄却比我高很多的男孩子们一起跑去上学,跑着放学。可是,我是外来人,他们都喜欢欺负我,笑话我,全因我脸色白的吓人……我没有力气去反抗,就只能被他们拳脚相加……母亲为此也找过几个孩子的家长,可那些家长们都不愿承认自己家的孩子会那样淘气,而是选择相信他们自家孩子的谎言,反倒指责我的不是……”
“母亲为了邻里的和气,偷偷的抹着眼泪,劝我不要理会她们,我拼命的点头……”
说到这里,温知遇笑了:“后来,我被他们给打习惯了,只要放学后,我再挨打,我便不再反抗,因为我发现,我不反抗,相反的他们觉得没意思了,也就懒得再揍我了。”
“之后,我鼻青脸肿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心想,只要我抱着头,不再流血,就随着他们去吧,他们总会有一天厌烦的。”
听到这里,谭婉婉的眼眶湿了,纵使还在黑暗里,她依旧别过脸去,鼻间酸的不行。
温知遇的语气依旧轻柔低缓:“所以,我的童年是自卑的,是不敢用来回忆的,我非常的害怕,害怕未来我的孩子也会因为相貌被人欺负,被人取笑,我真的怕了……”
“别说了……”
谭婉婉到底还是哽咽了。
温知遇在黑暗里注视着她,语气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用那样的方法拿掉了那个孩子,我也恨我自己,也曾悔不当初,真的后悔……”
谭婉婉的抽泣声在黑暗中不时想起。
温知遇没有勇气走过来抱住她,因为,他不确定谭婉婉会因此原谅他。
谭婉婉带着鼻音说道:“我知道,你过去说经历的一切,有一部分有我父母的原因,我不恨你……”
温知遇沉默着,他多想看清楚此时谭婉婉的表情,多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突然的明亮,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
整个公寓里,所有的灯都重新亮起,刺的两人根本受不了这样突然的强光。
谭婉婉在反应过来时,先转了身,留下一句:“我去收拾餐桌了。”便逃一样的下了楼。
温知遇知道她是故意走开的。
这样也好,他总要给她时间去接受这一切,让她接受那个曾经卑微的自己。
……
谭婉婉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将剩下的菜倒进了垃圾桶内。
她的眼角还酸着,心中情绪依旧翻涌。
当温知遇说出那一句,她会恨他时,说实话,谭婉婉心里是不恨的。
谭婉婉从没有想过会留下那个孩子,至少在当时的状况来说,她是不可能留下的。
她那么憎恨着温知遇,怎么可能愿意没名没分的去生下他的孩子?
她只是不耻于温知遇用的那种手段。
但现在想来,似乎也不算过分了。
比起自己的父亲当初那样的对待温知遇母子二人,自己说经历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急,最起码,温知遇没有给她喂过毒品,这是她值得庆幸的。
她听到了温知遇从二楼走下的脚步声,瞬间整理好了情绪,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所有的餐具在她清洗过后,都变得崭新发亮。
客厅里的电视响了起来,像是体育频道,因为她听到了足球著名解说人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谭婉婉在厨房里站了许久,看着消毒柜里的碗筷发呆。
许久过后,她才表情平静的从厨房里走出。
原本打算直接去厉越泽的房间去看小家伙一眼的,却被温知遇在身后给喊住了。
谭婉婉的脚步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前停住。
温知遇说道:“过来,陪我坐坐。”
谭婉婉不知道该怎么样去拒绝,也只能硬着头皮转身。
转过身的同时,她看到温知遇正盯着她看。
谭婉婉有些别扭,生生的将视线错开去,盯着茶几上的遥控器,假装再看。
温知遇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再次说道:“过来。”
谭婉婉走到沙发前,坐下。
温知遇侧过身来,半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盯着她问道:“谭婉婉,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奔着结婚去的那一种……”
谭婉婉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抬起头看向他。
让她没想到的是,温知遇此时的表情,是认真的。
……
谭婉婉看着这样的温知遇,心里很清楚,温知遇是故意这么说的。
温知遇是想给她个承诺,是在告诉她,他想和她在一起是认真的,绝不是玩玩而已。
谭婉婉沉默了,许久也回答不上来。
谭婉婉没骨气的在心里承认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了。
她拼命的去回忆,却根本找不到那个临界点,从恨到爱,过渡的竟然模糊的一塌糊涂。
她只知道,她心疼从前的温知遇,也在意现在的他。
当他听到这个房子曾经属于他和靳敏的婚房时,她很不争气的吃醋了。
她甚至开始鄙夷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的爱上一个曾经对自己诸多伤害的男人。
可是,她就是爱上了,结果可怎么办才好呢?
见谭婉婉一直沉默着,温知遇也不准备催她,自己起身,一个人上了二楼。
谭婉婉抬起头来,看着温知遇的背影逐渐的消失在视线当中,她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做选择了。
谭婉婉坐在客厅里,给母亲唐韵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响了许久,才被唐韵接起。
唐韵接起电话就问:“婉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听着自己母亲在电话里的一惊一乍,谭婉婉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深夜了。
谭婉婉对着手机说道:“对不起,妈,我忘了看现在几点了,我没事,就是想您了,我一切都好,你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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