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上飘荡着细小的花瓣,无端给清凉的溪水增加了颜色。无风自动,宋初仔细看了一会儿,眼前的花瓣已经流向下游了。
河边的湿气好像在不断上升,宋初稍微后退了一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差点儿跌倒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抚上自己的腰,隐隐感觉到那手在轻轻的颤抖。
“不好意思,嗯,谢谢。”道歉也不是,道谢也不是,宋初回过身来,看到一个冷峻的男人,男人脸上复杂的神色让人后退半步。
宇文乾匆匆处理好事情,便朝宋初追来,要不是中间德全传了消息来,或许更早就追到了。
到了越城,直奔桃林,一眼就看到了在小溪边站立的女人,那一刻,他是心的狂跳的,是紧张的,是痛苦的,压抑着不断颤抖的身子,带着是惊又喜的表情一步步靠拢。想象中的痛哭怀念没有、责问追骂没有,打了几遍腹稿的安慰好像随流水一去不复返。
呆愣的瞬间,又听到宋初带着陌生的语气客气道,“公子?你没事儿吧!”宋初蹙起形状姣好的眉,这人感觉好熟悉,不过你用这种死了人一般悲恸的表情看着自己真的好吗?不会自己半路碰到傻子了吧!
难不成初儿在和我开玩笑?想要“报复”我许久不回?似是想通了般,冷峻的脸上一下子笑容展露,好像冰川融化,宋初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桃花开得更盛了。“我没事儿,天就要黑了,不如我们结伴回去?”宇文乾的视线直直扫射宋初的腹部,忍住要上去摸一摸的冲动,瞧见她不自在的后退一步,心好像悬在了半空,赶紧把人拉到怀里。后面可是溪流啊!
宋初一连被个说不上熟悉还是陌生的男人抱了两次,来不及羞涩,急忙推开人。难不成自己遇上登徒浪子了?现在明明时辰正佳,该不会眼睛出了毛病?观其模样,又着实生的好,要不要叫伊剑出来收拾他?
宋初有些烦恼的往林子里走去,没看到宇文乾跟在身后宠溺又顺从的目光。
银桃送来吃食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在小姐身后的人是主子吗?真的是主子吗?想到迪尤皇宫中那个“楚雪儿”,心生警惕。
宇文乾没有想到为了给宋初一个惊喜,他特意吩咐风云阁不要把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宋初一行人,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见剑光一闪,银桃欺身上前,站在宇文乾前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像是要研究出一朵花来。
双方对峙,宇文乾就差一声怒吼,银桃,你想要造反吗?他的包容心只给一个人使用。
宋初皱眉,低声道,“银桃,此人有何不妥吗?”
不妥,真是太大的不妥了,要是自家主子还活着,怎么可能诺大的风云阁没有半分消息,“小姐,这人可能是假冒的。”见宋初不解,“假冒主子。”
宋初懂了,怪不得她觉得这人长得那么熟悉,原来是自己已经死了的丈夫,垂下眼睛,眼神锐利,低声问,“他武功怎么样?”
“我不是对手。”
“我有计策……”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宇文乾自是没有听得清楚,迷迷糊糊听到几个字,反而笑开了,既然初儿这么调皮想要玩玩自己就陪她好好玩。
嘀咕一阵,宋初露出笑来,冲宇文乾道,“既然有缘,不如坐下来吃点儿东西,赏赏风景。”
剧情转变太快,宇文乾只以为初儿对自己还是不忍心,笑得接纳了。
宋初和宇文乾在一边说话,等银桃收拾妥当,款款落座。也不过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层布,再垫上个垫子。
宇文乾不着痕迹看了银桃一眼,自己脱了衣服垫在宋初的座位上,看着怔楞的宋初,解释,“这样暖和些。”
哼,演得还真到位。宋初缓缓坐下,银桃给人倒了酒。
宇文乾眉头又是一皱,“夫人既然怀孕了,还是别喝酒的好。”
说着就端起宋初面前的酒杯,一饮而下,酸溜溜的味道在口腔里徘徊,宇文乾好半天都没有表情,说好的酒呢?
宋初忍住笑意,想着哪里来的奸细,真真有趣,捂嘴道,“公子不要介意,我喝不得酒,这盛东西也方便,倒是忘了和公子说了。”
“无事,味道很独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注意到酒杯里的汤水呈深红色,像极了熟透的杨梅。
宋初一边和宇文乾说着话,一边注意对方的反应,察觉到他极力忍住的倦意,略微点头。
再说了不到一会儿,面前高大的男人就这么到了下去,银桃拿出早就备好的绳子,狠狠的哼了一声,“居然敢冒充我家主子,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不敢想象银桃知道自己胆子居然如此大后会是什么反应。
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趟赏花,居然别有收获。“给我查查这是谁派来的,”正了声,又道,“这几日加强防备。”这么快就有人对她下手了,到底是谁呢?
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宋初想着白日那个熟悉的人影,心中空荡荡的,却生不出多余的波澜。
第二日天蒙蒙亮,宋初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走出来已经清醒了很多,见到岚风,呆愣片刻,“师傅?”
岚风和银桃正在外面说话,他笑得一脸暧昧,听到声音,偏头,仔细瞧了瞧宋初的神色,依旧平淡的紧,忽然觉得不对劲,“丫头,看到乾了吧!”他用的是陈述句。
宋初和银桃对视一眼,从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我丈夫?”宋初愧疚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揉着被勒得发青的手腕,神色难辨。
银桃知道自己犯了错,把自家主子认错就算了,居然还下药把人家给绑了,早就吓得浑身发抖,面壁思过去了。
宇文乾和岚风听了银桃一番解释后,又找来何有信,一番了解后,心思各异。宇文乾自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心里就有一把火,现在这把火硬生生被浇熄了,眼里带着诚挚和爱意,“是。”他伸了伸手,想要握住宋初,却被她躲开。
宋初看到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受伤,心里毫无情绪,呐呐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相信?”宇文乾委屈,任谁兴冲冲的回家找老婆,忽然发现老婆不记得自己了。难道他还要祈祷幸好自己的老婆没给自己带绿帽子吗?他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无不疼的厉害。
“相信!”宋初斩钉截铁的话让宇文乾高兴不到几秒又被打入地狱,“相信又怎么样,既然以前我愿意忘掉你,证明你我之间的记忆是痛苦的。”
宇文乾张口的话在舌尖饶了几圈又回到肚子里,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落寞和悲哀,宋初不忍了,“你、你别这样。”
宇文乾笑的比哭还难看,像是承受不住般,抱住宋初,感觉怀里身躯的抵触,在她耳根轻语,“别动,我就抱一会儿。”
推人的人顿在半空,这个男人,他就该是奔驰于天地,畅怀于江河的,如此姿态让人唏嘘,又无端的心疼。
岚风看了半晌,冲何有信招招手,出去了。
“你这有恢复之法吗?”岚风抓住何有信的领子,拎起来。居然不经过他同意就弄出这种事儿,胆子真是长肥了。
何有信丝毫不觑,“没有,”预见岚风又要发怒,赶紧道,“阁主也是没法子了,不然也不会找老头儿我弄这种药,其实阁主对安亲王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孩子……”
叹息一声,岚风无力抹一把脸,“哎,我那徒弟这是有得磨了。”
屋里,分开的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在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宇文乾神色悲戚,“我们在一起是有美好的记忆的。”
宋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对刚刚的话做出回答,宋初颇有种出世高人的风度,神色淡然,姿态潇洒,就差在话前加一句施主了,“听你这么说我们当初也是相爱的,既然这样,我为何会无端自愿忘了爱情?”一副你就不要骗我的表情把宇文乾弄得内伤。
好半天,宇文乾才找回语言,看向宋初的肚子充满了慈爱,宋初难得的脸染上红晕,她想呵斥,可人家是孩子爹,看得难道不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吗?
宇文乾觉得自己生病了,和宋初培养完感情,何有信的衣领再次被人抓起,“安亲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比你师傅还狠,怪不得阁主不要你。当然,后面的话只能心里吐槽了。
“有没有办法解了药效。”宇文乾大手一挥,何有信甩的老远,撑着地站好。
“难道安亲王想要让阁主再次回忆那种痛吗?”何有信一针见血。
宇文乾受惊般的后退一步,身子好像在风中摇晃,脸上似哭似笑,是啊,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想到宋初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想到她不安的折磨自己的肚子,想到她把全部的苦涩通通咽进自己的喉咙,都是自己把她逼得如此。
“不,我不能没有她,不能……”
医者父母心,何有信不忍如此男儿失魂落魄,“我也曾劝阁主尽心参禅,可是那时杂事繁多,阁主忧心孩子,有心无力,”看了宇文乾一眼,“虽然她现在忘了你们的感情,可是不代表不可以重新爱上你,”看到男人瞬间亮起来的眼神,笑了,“再让阁主修身养性,想来问题不大。只是阁主一向极端,若真的爱她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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