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肚子里一阵反胃,罗云初忙扔下筷子,推开椅子跑了出去,对着水沟就是一阵呕吐。
“媳妇?”正挟菜的二郎见她这种架式,就知道又要吐了,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泼啦!一波接一波,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了,又干呕了两下。罗云初有点脚软,身后的二郎忙将她抱了起来,满脸心疼地道,“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二郎摸摸她瘪下去的肚子,皱眉,好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完出来了。
罗云初难受极了,没答他,二郎将她放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后漱了口,然后喝了几口。
“娘—”饭团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伸出小肉爪摸摸她的肚子,“弟弟不乖—”
“娘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罗云初缓了口气,摸摸他的小脸,勉强地笑笑。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最近真折腾人,每天早晚都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宣告它的存在。
“媳妇,接着吃点吧。”二郎往她碗里挟了两块瘦肉,他知道她爱吃这个。
罗云初摇摇头,她真的没有胃口,“你们接着吃啊。”她可不愿意他们爷俩陪她一块儿饿肚子。
看着她变尖的下巴,二郎叹了口气,决定一会请娘过来给她熬个粥,这个的话她多少能吃一点。
回到房里,罗云初拈了一颗酸梅,吃得津津有味,见饭团好奇地看着她,她笑问,“酸梅子哦,饭团要不要?”
娘又在骗饭团了,小家伙嘟着着嘴摇摇头,上回他就被娘骗了,说这个东西好好吃。他好奇试了,又酸又咸,好难吃,还不准他吐出来,啊呜,娘坏。
罗云初一脸可惜。嗯,不过赵大嫂家做的酸梅子真的挺好吃,开胃!
宋母端着一碗热粥进来时,看到的景象便是二媳妇抱着一罐酸梅在吃。酸儿辣女,顿时宋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来来来,饭团他娘,喝婉粥,这粥我熬了许久,保证好吃。”
罗云初忙站起来接过,笑道,“娘,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麻烦了?这样的麻烦娘乐意着呢。”宋母热切地盯着她的肚子。
罗云初被她盯得不自在,遂转移话题,“娘,天孝在私塾还好吧?”今年初八刚过,大郎就将天孝送去学馆了。去的时候捉了一只鸡,带上两斤腊肉和一两银子做束修。
说起天孝,宋母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思忖,天孝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留给他的好东西当着她的面转手就给了妹妹。像今天早上她偷偷塞给他一只水煮蛋,他礼貌客气地笑笑,然后随手就给了他妹妹。天孝这是在剜她这老太婆的心哪,当时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过这些她都不打算和儿媳们说,掩饰地笑笑,“听说前两天得了先生的夸奖,不错。”
“那就好。”罗云初现在怀了孕,心淡了,对大房的事,她都懒得过问,只要不闹到他们这边来都随他们折腾。
婆媳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闲话,宋母瞧了瞧天色,不放心大房那边,便告辞了。
傍晚的时候,阿德来了一趟,说镇上那店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张了。
罗云初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安慰了几句,“阿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阿德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姐,没事,投了这么些银子下去,我只是怕挣不回来而已。”
罗云初笑而不语,她不知道会不会挣,但亏不了她还是有自信的,毕竟这些材料都挺便宜。
不知想到什么,阿德迟疑地看向他姐。罗云初察觉,“怎么了?”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德决定摊开来说,“姐,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出嫁前,他姐会些什么,作为她弟弟不说知道个十成十也能知道个八成。但现在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会的,吃食什么都还好说,但让老铁匠打的那个炉子,连老铁匠都不会的东西,他姐怎么就会了呢?
罗云初心里一惊,却强自镇定,将之前她准备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这个嘛,是这样的。有一回我和你姐夫去镇上,你姐夫到书斋给三郎买两本书。我也跟着去了,当时在那里看到一本叫天工论物的书,当时一时好奇就翻来看看。当时我觉得里面的东西都挺有用的,后来我自个儿掏钱把它买了下来。像那些吃食的做法之类的,都来自这本书上呢。还有上回和你说过的炉子,也在里头。”那谁,你的天工开物被我改了个字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她不知道这朝代有没有这么一本书,觉得还是改一下名字比较保险。
“原来如此。”疑惑解开,阿德笑了,对他姐的说法完全没有怀疑。
“可惜了,上回那书我一没留神被饭团拿去玩,掉水里报废了。”小饭团,替娘背一下黑锅吧。
阿德听了也是一阵可惜,姐弟俩接着扯了一些家里头的事,阿德推辞了罗云初的留饭,回去了。
晚上,罗云初将饭团哄睡了,二郎便回屋了,她起身帮他将外衣脱掉,“回来了?”
“嗯,又在做针线啊?不是让你得空多睡一会的吗,这般暗的灯,仔细伤了眼睛。而且胎儿还小,这些小衣服也不急于一时嘛。”二郎责备她。
“才做这点活哪里就累了?”罗云初笑。
昏黄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室内充满一股说不出的温馨。
“二郎,咱们山地今年种什么?”
“大哥说,春季主要多种点花生吧。我的意思也是这样,花生能多得些油。”
罗云初咬了咬唇,“二郎,山里的那几亩地,咱们能不能种棉花?”
二郎惊讶,“怎么想到种这个了?”这个棉花不好种啊,而且产量还低,去籽又麻烦。价钱贵是贵,一亩也产不了多少斤。
“上回回娘家时,和阿宁说起的,觉得种棉花不错。”去年上好的棉花能卖到二十五文一斤,次点的也能卖个十来文。
上回在娘家时,阿宁做针线时无意间感叹棉花又涨价了,一床新被子十斤棉花就花了两三百文钱。当时她听阿宁说了,感兴趣地问‘既然棉花这么值钱,咋就没人种呢?’当时阿宁就说,种这个不容易,半年忙和下来,一亩地就收了少少的棉花。
当时她好奇地问,这里棉花亩产是多少。阿宁说,伺候得好的,每亩一百来斤;伺候不好的,顶了天就一百斤每亩。
当时她皱眉,这里的一百斤只相当于现代的六十来斤,怎么会那么少?她记得她家在她小时候种过棉花的,种了两分地,就得了好几床棉被呢,当时她家第一次种,也没见伺候得多好。
遂她之后又追问了这里的人是怎么种棉花的,好在阿宁娘家有一年种过,也能回答上她的问题。播种、施肥、浇水、治虫,都有了,当时她听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提及。对了,就是打顶!阿宁所说的过程都没有提及打顶!棉花有顶端生长优势,必须适时打顶,这样才能增加产量。若不然,即便你伺候得再好,每株的产量仍然很低。
当时她禁不住问,‘你们都不打顶的吗?’
‘什么叫打顶?’当时她疑惑地问。
当时她解释了,阿宁还是摇头。后来她又问了阿德,得到的答案还是相同的,这里的棉花种植都不打顶。当时她想了几天,便有了种植棉花的主意。这地方有许多作物,稻谷麦子红薯土豆啥的都有,她也没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增加产量的。如今好容易有了一样,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费机会了。
而且如今烧炭那法子也废了,看吧,今年夏秋两季肯定很多人烧炭的,到冬天时那些木炭的价钱肯定贱了。香芋绿豆这做法是可以用,但小镇的购买力毕竟有限。而且这材料明摆着的,难免会有人模仿。她如今倒希望阿德那店在前期能多赚点银子,什么东西都一样,火了,必然有人争相模仿的。
“媳妇,种棉花不划算,以前我们家就种过,那年白白浪费了一年的山地啊。要是种木薯花生之类的,两季能收好几百斤干的呢。”二郎试图说服她,媳妇对田地间的事不太懂,所以才想当然了。
“不,二郎,你听我说。”当即,罗云初就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打顶这一说法就推给那本天工论物了。
“种棉花还有这说法?”二郎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罗云初猛点头。
“按你这说法,每亩棉花的产量少说也要增加好几倍呀。”伺候得好的话,每亩增加一倍是两百来斤,再加一倍是三百来斤……七部是七百来斤,二郎掰开指头算了算,很是心动。
“这个,我得想想,明天我找李大爷合计一下再说。”几亩地啊,可不能乱来。
没有一下子否定了就好,遂罗云初笑问,“李大爷还有这本事?”手上却开始整理被子,不早了,也该歇了。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大爷呀,是老庄稼把式了。上回咱们家种棉花还是他教的喱。”二郎等罗云初上了炕后,才坐了上去,顺手将帐子放了下来。
“那敢情好,这回他不会藏私了。”罗云初紧挨着他的胳膊,舒服地叹了口气,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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