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忍看着对方的反应,没有任何反应,仍老神在在的守在门口。
只是到底是攥紧了手中剑。
屋内什么情况不得知,顾长凌只能听到嬷嬷的的鼓励声。
“郡主您不要紧张,一定不要紧张,一般头胎的妇人都是慢的,您这产道倒是开的快,快有快的好,会缩短时间,少遭些罪。”
“只是现在的疼痛,您可得忍着些,要存着力气,务必存着力气啊。”
“您也别怕,熬过这一遭,很快就好了,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云薇也想存,可不知道是她不耐疼,还是因为这身子真的太弱了,她只觉得每一次阵痛,都似在抽取她的力气一样,让她手脚都发软。
也可能是从中午到晚上,还没吃饭的缘故。
嬷嬷就让如画去厨房弄点吃的来。
穷乡僻壤,如画去厨房后都不抱希望有什么,结果没想到菜类意外的丰富,甚至还有牛乳呢。
苏媚在烧水,问她做什么吃食,要帮她打下手。
如画真不知道做什么,关键是她厨艺真不行。
她只负责照顾郡主起居和日常,厨艺真没锻炼过。
最后还是苏媚帮忙做的一碗打卤面,因为简单快速,而且不耗时。
如画反而去烧火,然后一直盯着苏媚。
毕竟郡主入口的东西,不能马虎,她得亲自看着。
苏媚做好之后如画还试吃了几口,意外的好吃,然后一直夸苏媚厉害。
苏媚只能天真一笑,装作害羞。
送过去面食后,偏偏云薇吃不下。
她疼到胃部都有些痉挛,甚至反胃。
但是她知道必须要吃,要趁不痛的时候吃饱,喝足,才能备战接下来更频繁的阵痛。
可是强撑着吃进去的东西在又一次剧痛来袭后,当场就吐了出来。
“郡主,郡主!”
屋内传来如画手忙脚乱的声音,还有嬷嬷的劝声,“这不行啊,郡主,您必须要吃些,不然生孩子没有力气呀。”
苏媚也着急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点别的?”
顾长凌听着屋内动静,急的火气攻心,再次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急忙掏出帕子捂住,想咳嗽的声音小一点。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掩盖了他的咳嗽声。
少頃,几匹马就直接冲进了院子内。
顾长凌走到院子一看,入目有许老和湘姨,叶梦娆和云朝,甚至沈青斓,全都来了。
土明落后一点,带着一队暗卫来,瞬间将院落周围保护起来。
几个人都是驭马前来,空旷的院子热闹了起来。
叶梦娆从马背上蹦下来,拎着药箱就直往屋子里奔,途经顾长凌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
许老跟在后面稀奇,不由嘀咕了一句,小梦儿怎么这么熟?
湘姨见许老落后,索性吩咐,“你刚好也不能进,先在外面候着,等我跟梦娆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青澜也不要进,人多没用,都在外面候着。”
沈青斓只能哦了一声,跟许老云朝都站在门外等。
喧嚣一静,沈青斓才注意到段忍旁边还站了一个男子。
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频繁的望着门,仿佛在里面生孩子的是他媳妇一样。
她有些稀奇,凑到段忍身边,交头接耳,“哎,那人是谁?”
段忍没有交头接耳,直接很正面的回:“先前卖给郡主木雕的小贩,阴差阳错住在云家以前的庄园,刚好郡主今天路过这里,便进来小坐片刻。”
“谁知郡主又忽然临盆,不能颠簸,就只好暂时借住在这里。”
这话一落,院中的人视线都落在顾长凌身上。
顾长凌拿开帕子,不动声色的放进袖口,很是平淡的点头致意,没有多说什么。
他现在一心只系着里面的人。
倒是许老,看了他一眼后,总觉得这身形好熟悉。
他看对方面色不佳,自己在外闲着也是闲着,好心的要去帮对方把个脉。
顾长凌没有拒绝,让许老把脉了。
只是把完脉后,许老看着眼前消瘦到皮包骨头的男人,一向沉稳的手,瞬间抖若筛糠。
顾长凌却很淡定的收回手,勉强一笑,“我这病心中清楚,还望老先生,莫要再费心了。”
许老想说什么,可是张口,竟然没发出声,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样。
沈青斓还稀奇,许老真的是老了啊,怎么把个脉都还在抖。
她也走过去,天黑了,长廊挂了灯,不亮,但好似所有光束都集中在那个男人身上一样。
步伐渐近,她看到了他脸上有一处皱纹不太自然。
擅长易容的沈青斓可以一眼断定出对方是否易容。
她目色一惊,还未问出对方是谁,为何易容,就看许老眼眶红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许老似喃喃自语,又似万千悲怆。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待这个孩子啊?
长凌的脉象他把过千百次,几乎是一触碰,他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许老拉着顾长凌的手,细细查看,比他的手都要枯干消瘦。
这些天,长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是薇薇生产在即,他不能问,不能说,怕薇薇听到,只能看着长凌,第一次老泪横流。
顾长凌很是不在意的笑笑,眼神示意:我没事。
沈青斓看到这一幕,忽然猛地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嘴。
易容的男人,又如此担心薇薇的,几乎是一瞬间,沈青斓就明白了,全明白了。
她不敢置信,眼睛瞪的都有些酸涩的痛。
酸涩的和许老一样,要流出眼泪来。
谁能想到,那个皎若云间月的男人,如今是这副模样?
云朝走来,一阵叹息,拍了拍师哥的肩膀,压低声音,“别担心,梦娆在,还有湘姨,薇薇一定会没事的。”
顾长凌嗯了一声,但是紧绷的脊背,却一刻都没放松过。
土明和天明一起走进来的,看到天明,土明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走到顾长凌面前,噗咚一声跪下。
瞬间后面所有的暗卫都跪下。
他们都没有出声,只是面露悲恸。
不能被屋里的郡主察觉,这个站在门外消瘦到生命尽头的男人,是她的夫君……
众人无声,却似有声。
顾长凌早知道,所有人都在,他是瞒不过的,也不打算瞒,所以才让许老把脉。
临别能看到这么齐全的人,还能陪着薇薇,他已经很知足了。
顾长凌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温柔的笑了笑,袖袍一挥,示意他们全都起来,各自散开。
土明不起,他恨自己为什么没察觉到,恨自己无能,恨不能那个受苦的是自己。
顾长凌亲自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有交托之意。
土明只觉那清浅的力度,重的近乎让他承受不住。
院外安静,安静到只要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他偶尔的咳嗽。
忽然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如画捧着人参要去厨房熬参汤。
既然郡主吃不进去东西,那就只能用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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