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在理。这不,总有那么些没脸没皮的,八竿子都打不着还赖上我姐想白要东西,占便宜。这位大婶……啊,大姐,我姐想在我这吃肉,想多少就有多少,一天三顿吃都成,就不劳您操心了。偏我姐啊,前些日子肉都吃腻了,如今都不稀得吃了,这两天好吃鱼。不信您去街尾打听打听,最好的桂花鱼五六斤地往家买。您啊,还是想想今夜自个儿屋里摆什么菜吧。”赵弘诚把剁开的两根大骨头和两根完好的小骨头一块包了放进冯时夏的箩筐里,看都不稀罕看挑拨离间的人一眼。
他知道冯时夏的性子,没有特意割肉,几根骨头今日这种情形阿姐会收的,要是给肉,阿姐定是要另外付钱的。
关键阿姐是真的喜欢骨头,不止是为家里的两只狗买,听阿元说他们自己也经常煮汤吃。
他是不太理解的,这骨头都是剃得光光的,也没什么肉,煮汤稍微多点水肉味就寡淡,两根骨头都能换二两肉了,还费柴火。
冯时夏怎么能让对方理解骨汤补钙,对骨骼发育特别有好处,且里头含有比较丰富的微量元素和胶原蛋白,还能养颜呢?
再说,她哪儿知道小哥会有这样的疑问。
这里的骨头跟内脏一样相对便宜,可也不是不要钱,这令她觉得大家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肯定知道喝骨汤是有好处的。
她同样很不喜眼前的妇人,什么糕换肉的,她和小哥两人之间的事,用得上旁人插嘴吗?
这人难不成以为自己在打抱不平、伸张正义啊?
当自己是谁啊?
她自然是配合着小哥来,没特意付钱。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看热闹的人,小哥今儿这点骨头也不会收她的钱的,她知道。
于元听赵弘诚说到鱼,一脸回味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阿诚哥哥,鱼好吃。”
小豆子的头点得更凶:“鱼特别好吃,夏夏做的最好吃。”
鱼不就那么个味么?
难道桂花鱼真那么好吃?
不,应该是阿姐做的好吃才是,阿姐确实做什么都好吃。
两个小的说得赵弘诚忽地也有点馋鱼了,一边猜测着阿姐做出的鱼会是什么味道,一边想着等会是不是也带条鱼回去。
思及这时节桂花鱼的价格,那妇人终究是脸色难看地扭身走了,只临走还甩了句“都是黑了心肝的,就是赚了黑心钱才吃得起桂花鱼”。
赵弘诚登时脸黑了,有些后悔自己嘴快,让这些碎嘴的妇人添了话头,到时候损了阿姐的名声。
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姐真赚了大伙多少黑心钱才这么大鱼大肉地过日子呢。
可明明阿姐都是凭自个儿的真本事,连百味轩那么大的店,想学阿姐的方子,都没法子,只能做出个不像样的次等货。
这说明啥,说明这糕一点都不普通,肯定工序很多,做起来相当麻烦。
那么,这份钱本就是阿姐该挣的。
冯时夏瞧见了小哥忽然而起的担忧,她大概明白了什么,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没法讨好所有的人,也没必要讨好所有的人。
虽然做生意是讲究和气生财,但无论她还是小哥都没到必须为了几个铜币就捧着这些不着调的客人的臭脚的地步。
就这种小家子气又斤斤计较的,本也就在他们这里做不了多少生意。
他们不差这一个客人。
而且,本来就是这妇人先做出逾矩的举动在先,再怎么都不该动俩孩子,不就是看着俩孩子小,好欺负么?
她可不是什么没脾气的。
她安抚地拍拍小哥的手臂,让他别放在心上。
赵弘诚理解了冯时夏的意思后,心里越加惭愧,但同样感觉暖心得很。
心下决定以后再气都得好好想想再说话。
县城毕竟不是村里了,不高兴可以不做人的买卖,但得罪人还是尽量不要,谁知道哪个人后头会有什么七拐八弯的什么厉害亲戚呢。
县城盯着阿姐买卖的人太多了,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他平时还是挺谨慎的,就是最近眼红阿姐的人太多,说酸化、怪话甚至泼脏水的,什么都有,让他心里总是有一团火烧着似的。
朱氏那头跟几个嘴皮子厉害的妇人没两个回合也打起了嘴仗,根本无暇再关注这儿。
冯时夏趁机带着俩孩子跟赵弘诚打声招呼就赶紧往医馆那头去了,不想再跟这种人多搅合。
牵着[白菜]走在西大街上,她时不时停下来等对方做标记,甚至有种自己还在原来的世界,只不过是在古镇街上遛狗而已的感觉。
要不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着古装的话。
进医馆前她还特意小心地往书店方向瞧了一眼,生怕被那富态老板看着了,招呼自己过去买地图。
她既然是借着没带够钱的由头将这事躲过去了,短时间便不想在那里露面了。
不然她怎么解释自己之前那么执着地想买,一下子突然就打消念头了呢?
本来送给小小孩一个砚台后,他们好几个人共用一个砚台是有点不方便,但她现在宁愿忍受这些不方便,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冯时夏一在医馆露面,医馆的众人再次将关注点聚焦到了她以及她带的几只宠身上。
秦艽更是,现在见着哑娘子都觉得有些牙疼。
就因着最开始自己让哑娘子在医馆医了狗,现在医馆上上下下嘀咕他的可不少,但明明那时候都到那份上了,不是他说不医就能不医的啊。
还有不知什么原因,这两天好些医师都被师父叫去长谈了一番,出来时大伙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最近医馆气氛有些紧张了,他更是绷紧了皮,生怕一不小心吃个大排头。
师父和师兄这些天对他明显也严厉了,背书、算术样样都追得紧得很,他已经连着三天没睡好了。
“哑娘子,你家这又是哪只吃太撑了?你啊,对这些畜生崽子就是太好了,就该让他们自己扒拉食。有些命贱的是享受不了太好的东西的,不然撑都得给撑死。”
一位年轻的医师从冯时夏身边经过,忍不住讥嘲了几句。
冯时夏对他这番话不太懂,可对方眼神里透露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位都没打过交道的医师的眼。
或许还是因为彼此身份问题的隔阂。
就像在现代,始终有一部分人天然不掩饰他们自身不知从哪生出的优越感。
诚然有一部人在某些领域取得了常人无法达到的成就,用优秀和出众这样简单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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