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练字不如拿这一种。你别看它黄些、糙些,但它比起你选的,不那么容易洇墨,还便宜一半,只要70文一刀。用起来也没那么心疼不是?最主要生手又是写小字的话,这种真的更合适。你手头的那种纸大多是写字讲究风格的人会买,还有就是买回去作画的。刚拿笔的小娃娃写字怕是要糊团的。这种比你经常买的黄纸要质地均匀些,写毛笔也好写一点。”
他从柜台下翻出另一种黄纸递过去。
他现今已经被哑娘子搞糊涂了,对方究竟是村户,还是落魄世家,抑或是更敏感的某种身份,他猜不出来。
于是,干脆就把人当成是第一次买纸笔的寻常村户人家对待,真诚地将两种纸的用途和利弊说了个清楚明白。
但说完见哑娘子面露迟疑,他就又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
他听说哑娘子之前都是自己弄了根鸡毛写字的,现在看起来又不大会选纸,真的就像是头一回接触一般,他才会提议换纸的。
但想想哑娘子买毛笔时是一眼就确定自己要哪种,丝毫不带犹豫的,完全没有被他的意见所动摇。
尤其对待书籍那很以为寻常的态度,还有一买就很直接要拿地志和地图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没有底蕴的人。
这人最近还办了个什么认字换零嘴的事,那就证明她绝对是识字的,还不是一个两个的那种。
哑娘子这个人就像是,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女高等生。
不然怎么解释对方展现的认字能力和算数能力,还有行为举止各方面隐隐透露的饱学之士的那种气质。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懂纸笔呢?
对这些全部的矛盾冲突最合理的解释其实还是应该落在世家头上,普通家境稍好的人家就算能让女儿学字也不会学到这种程度。
看来,哑娘子总用鸡毛笔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为的省纸笔钱,那估计就是个人爱好了。
所以,这个时候选这种纸,或许真的是买回去自己作画的?
确实有人说哑娘子很爱作画,风格还很独特,他还没去看过,有机会他真得去菜市街看一眼。
又或许只是为了掩饰没带够钱的窘迫,随便拿的一种价钱不高不低的好彻底打消这俩娃娃的不甘心。
综合哑娘子先前的各种不合理的古怪表现,他觉得自己第二种猜测应该就是真相了。
那既然不需要——
纸冯时夏当然是需要的,她迟疑是同样在质疑老板这时而相当贴心,时而又过分冷漠的矛盾表现。
真要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可能对方是有底线的精明,而不会昧良心赚钱?
然而这个解释在老板最后给她又抹了零后变得不合理了。
2铜币不用她提就主动给免了,9铜币两个小家伙卖了半天萌都死活不松口,难道真就5铜币以上坚决不能少?
未免也太有原则了一点吧?
做这么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上千一单生意的人,对几个小钱还这么斤斤计较似乎太死板了些。
不过她这回还真要感谢对方这略显偏执的原则。
回去的路上经过医馆,两个终于拿回说话权力的孩子强烈又委婉地透露出想去探探鹦鹉的病情。
冯时夏想说[叽咕]是肯定不在的,但又想到俩孩子在医馆可是有熟人的,说不好就是打算去问问情况。
对刚刚的事有所愧疚的她终究是同意了,只指指天色提前让他们明白必须速战速决,没完没了地闲聊今儿可是没时间了。
谁知,都还没进医馆,她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万众瞩目之感,跟头回带大狗来看病那时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开始她还想着是不是俩孩子的打扮确实太惹眼了,后来发现他们跑远后那些目光并没有减少才意识到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难道他们终于发现自己的冒牌身份了?
也不像啊。
一个个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一言难尽的样子——
“哑娘子,你聪明的头脑应该多用在做买卖上,别人家的事情,还是不要多管吧。要是一个不好,人还得埋怨你,亏不亏?”
“哑娘子,你家那只小羊崽如今还康健吧?鸡鸭也都活得好好的吧?不对,那你这会儿,你家这小黑又咬你娃了不成?要我说,你直接打一顿,打一顿就老实了,保管以后啥事都没有了。”
本来正高高兴兴撒着欢却突然莫名被cue的黑豆“洼洼”就喊开了:???我超凶哒!再挑拨离间,信不信我就,就咬洗你这个大坏银哦!
冯时夏笑着拉拉牵引绳,就当自己还听不懂。
“哑娘子……其实我们真的只学过医人,真的!”
“哑娘子,等着我们医馆看病的人还多着呢,我们都要忙不过来了,真不用您在外头给我们拉活了。”
……
无论谁经意或不经意地路过她说句什么,冯时夏都只是笑,只要不是伤害自己和两个小家伙,他们爱说啥说啥。
反正她真的还听不太懂,就是听懂了她也不在乎。
从交换完信息回来的俩孩子嘴里得知女子买到药后她跟着舒心了。
没有什么比前方的希望更美好了。
晚上再次吃到煮鱼的时候她就被沉沉的满足感包围了。
新买的“毛虫卷”菜也不错,口感肥厚,滑嫩清香,味道很特别,配上鱼肉一块就更鲜了。
小家伙不挑食,对这样新食材同样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肚仔”不在,她做饭时特意多留了一些,那孩子因为回家必须得换下新衣服可是翘了个油壶嘴走的呢。
只是本来打算炒的,现在想想,不如明天继续煮汤,就做点肉丸一块煮。
小家伙家人留的那点肉必须尽快吃了,还有自己昨天买的半斤肉,老人看吃鱼了硬是没让她做。
明天是发钱的日子,几个孩子应该都会过来,正好都能尝尝鲜,肉也不用担心两个人吃不完了。
“夏夏,大哥说,要我把钱钱都给你管。我全部的钱钱都给夏夏用。”
晚间,于元把自己的两个钱袋都拿出来交给数钱记账的冯时夏。
冯时夏哪能真的要小孩的钱,在她的认知里自己是更亏钱小孩和他的家人更多的一方,死皮赖脸白嫖一个屋子可不是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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