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不知多久过去,脸上能感受到明显的湿热,耳边又有模糊的声音传来。
“夏夏,不要生气啦。你最喜欢钱钱了,我把钱钱全部都给你,你快起来数一数啊。我只能数到50个,后头都不会啦。”
“夏夏,江澄说要认字给你听哦。”
“夏夏,豆子和贵宝都在乖乖写字哦,写了一半的纸那么多了。你不在,我给他们画的格子,可是太弯了,一点都不好看。”
“夏夏,二毛先回家了,他说等一会儿给你带更多的小鱼干来。明日还给你抓大鱼。”
“夏夏,你不在,黑豆又不听话,开始欺负大胆它们了。”
“夏夏,我想给你煮甜甜的那种小牛的奶,可是我和哑婆婆都挤不出来。”
“夏夏,是不是没人陪你玩你就不高兴了?我陪你玩啊,你说说你想玩啥啊。”
“夏夏,你是不是只想睡觉啊?那好吧,我陪你一块睡啊。但是睡太久了不好,会没力气的,我们再睡一下下就起来啊。”
……
小心翼翼的声音一直絮絮叨叨的。
唯恐将人吵醒,又似乎唯恐人不醒。
也有人在拼命想跟她说话。
意识到这一点的冯时夏几乎立刻就清醒了。
眼前的小脸上绽放的惊喜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灿烂。
她身上的疼痛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
即便只有她,她也得继续对自己负责啊……
“哇!”
“哇!”
“哇!”
……
连孟氏都想跟着“哇”一声了。
怎么回事?
女娃折腾了一早上的东西怎么会变成给喜娃子的了?
这人不是还没睡醒吧?
难道阿元刚刚惹人生气了?
她感觉有些慌张啊……
冯时夏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当然不会改变了,她等待着小小孩接过属于自己的礼物。
面前的小孩愣愣看了她一会,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回头看了老人两眼,接着就也是“哇——”的一声。
好吧,这回不是羡慕和惊喜了。
当事人竟然收礼物都收哭了。
这种转折谁能想到啊?
“不喜欢啊?”冯时夏简直太尴尬了,想想要不还是把包收回来吧,看看小家伙会不会嫌弃。
也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凭着自己超越千年的文化积淀和审美,肯定能一举拿下这个奶娃娃。
大意了啊。
她收手把包往自己这边带,结果,有阻力啊?
哪儿勾住了?
她往上提溜起一些一看,小小娃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紧紧勾住了下方的穗结了啊。
用用劲,不放手啊。
这孩子还挺能一心二用的啊?
都哭得这么起劲了,手上竟也没松力气。
她歪歪头,笑了。
俯身取笑般地刮刮对面小孩湿漉漉的小脸,指腹轻抚过那一道道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如初的疤痕,低声问了她一直没问出的话“还痛不痛啊”。
她用的这里的话,她知道小小孩能听懂的。
小小孩澄澈眼眸里的泪似乎更汹涌了。
但立刻又疯狂地摇起头,冲她咧出一个笑来。
根本就不像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啊。
“先给你背上试试?看看带子要不要再放短些。”冯时夏也不再追问其他,示意小小孩抬抬两只手臂。
“我们的袋袋只有这么大,喜娃子的这么大啊。我们没有小兔子,喜娃子还有小兔子呢。阿元啊,豆子啊,你俩都没有啊。”贵宝边比划边拼命拿眼看于元和小豆子俩人,语气里都是掩饰不住的酸意。
“哼,因为,肯定因为喜娃子还小。反正夏夏第一喜欢阿元,第二喜欢我。现在第三肯定喜欢喜娃子了,就是不是你。”小豆子一副不惧挑衅的模样,眼神倔强。
只握着他手的于元知道小伙伴心里到底有多不安。
于元晃了晃小豆子的手,偷偷在对方耳边应和:“夏夏喜欢你。”
因为也只有他和豆子有葫芦,有熊帽子,有扇子,有新衣裳和新鞋子,比喜娃子有的还多得多,比所有人都多得多。
他不怕。
而且,只要夏夏一直好好的跟他在一起,哪怕这些全部都给喜娃子,他都觉得没关系。
他本来就只要夏夏。
怂恿未果的贵宝只得把目光移回让他眼馋了半天的喜娃子身上。
然后见对方背上那个袋袋的那一刻眼睛更大更亮了,甚至傻乎乎地开始拼命扭头想往自己身后看,结果只能原地转圈圈。
冯时夏等小小孩到老人身边又转过一圈后,招招手把人叫过来教导怎么打开包包。
抽绳包对小朋友来说实在太简单,稍微提示一下,小小孩就自己摸索着开了。
闭合就更简单了,背带一提就可以了。
只是,这孩子背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吗?
她抓起小小孩的手往背包里头伸去,然后一脸兴味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没一会儿,小孩儿瞳孔紧缩,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来,像是碰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笑得有些不可自抑,把人往老人身边推了推。
老人是见着她塞了东西进去的。
果然,等老人引导着小小孩掏出包里的其他小礼物后,小小孩吃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个大鸭蛋了。
“喜娃子,你这个袋袋好红啊,但是比我们的小。小娃子用小的,大娃子用大的。里头好像有东西……哦,是钱啊……六个,和我一样多。不过我奶的箱子里还给我管着好多好多的。哇,婶婶还给你好多好吃的!快看看里头是些啥?”兴冲冲的贵宝紧挨在喜娃子身边,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孟氏见得喜娃子越来越欢喜的神情,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女娃问的那句她也听到了。
她也一直想问的,却始终没敢问。
要不是她这个阿婆没用,喜娃子才这么丁点大,怎么会受那些苦呢?
前些天的事她知道了,这还是她最近去得勤了的样子。
那在前头那几年,她的英子又是怎么带着喜娃子在徐家一天天熬过来的呢?
每次回来英子从来都是默不作声,没跟她提过任何一句。
是啊,那时的她即便听到了也不会去做什么吧?
就是知道如此,那娃子才什么都自己扛下了,像一个真正能经事的大人那样。
可明明,她印象里,英子还是个娃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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