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要花容表演的意思。
花容握紧拳头,迟疑片刻说:“奴婢幼时确实学过几日琵琶,但这会儿手腕伤着使不上力,请殿下恕罪。”
花容说着撩起袖子露出腕上的伤。
大片肌肤被磨破,血已经凝固变成褐色,因为一直没有清理包扎,看上去很是狰狞可怖。
贺俊啧啧出声,装出不忍,太子却无动于衷,冷着脸说:“只是受了点伤就不中用了,看来这手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言下之意是要砍了花容的手。
后背爬上冷汗,花容只好改口:“既然殿下想听,奴婢努力试试。”
花容问乐师要了琵琶,贺俊则让人放了把椅子在宴席中央的空地上。
花容走过去坐下,开始拨弦调音。
自从进到忠勇伯府,她便再也没有碰过琵琶,指头都是僵的,试着弹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回一点感觉,指尖奏出的旋律流畅起来,腕上的伤却再度崩裂流血。
殷红的血歪歪扭扭的染红琵琶,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这时江云骓突然带着满身泥污冲进酒楼,夺过花容手里的琵琶狠狠砸在地上。
断弦发出嗡鸣,如同悲嚎。
江云骓红着眼,恶狠狠的瞪着花容:“谁让你在这儿弹琵琶的?!”
“阿骓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了一身的泥?”
演了几个月的酒肉朋友,贺俊对江云骓的称呼亲昵起来,说着话就要去揽江云骓的肩膀。
江云骓冷着脸,不客气的把贺俊的手折到身后,贺俊立刻嚎叫着向太子求救。
太子气定神闲的坐着看热闹,并没有要开口帮贺俊的意思,贺俊狐假虎威的说:“阿骓,太子殿下还在这儿呢,你不先向殿下行礼,打我做什么?”
以江云骓的身份,就算折断贺俊的手也算不得什么,但对太子不敬,是大罪。
僵持了一会儿,江云骓还是松开贺俊,拱手朝太子行礼:“启禀殿下,从昨晚到现在,我一共带人收集到二百三十四斤火药,火药已全部运到衙门库房,但采石场和旁边一个村子全都被滑落的山体掩埋,沿路还有很多百姓受困,请殿下尽快派人前去施救。”
从昨晚到现在,江云骓滴水未进,加上憋着火,嗓子哑得厉害,整个人都变得沉稳肃穆。
正事要紧,太子并未追究江云骓的礼数问题,先派人去组织人手,然后才对江云骓说:“辛苦阿骓了,快坐下一同用饭吧。”
说着话,已有人加了桌椅碗筷。
江云骓只想掀桌子,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定定的看着他太子问:“我是奉殿下的命去收集火药的,我的贴身婢子为何会沦落到在此弹琵琶?”
在昭陵,当众表演是妓子和伶人才会做的事。
太子让花容当众弹琵琶,无疑于是在贬低江云骓的身份,当众打他的脸。
贺俊有心讨好太子,故意道:“能为昭陵的储君献艺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阿锥这般生气,难道是觉得给太子殿下弹琵琶折辱她了?”
贺俊想用储君的身份压江云骓,江云骓却不吃这套,眼神凌厉的看着贺俊:“忠勇伯府世代忠良,便是府里的婢子,也不做哗众取宠、谄媚逢迎之事!”
言下之意,太子折辱的不是花容,是忠勇伯府。
江云骓这些时日和玉晚同进同出,贺俊还以为花容失了宠,想趁机报复,没想到踢到铁板,他怕引火烧身,改口道:“太子殿下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在州府衙门坐镇救灾,花容姑娘被殿下的英明睿智折服,自愿献艺,阿骓你何必这么较真扫大家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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