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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文学 > 我是一个在gay吧打工的直男夏植沈昳 > 沈昳番外(二)
 
可是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从忍不住注视,到忍不住想接触,再到忍不住想要占有。

按捺不住的东西从目光变成了大脑。

作为一个把百分之八十的注意力放在学业上的标准尖子生,沈昳没想过自己会在高一就对别人产生一种超出自我掌控的情感。

这个别人还是一个男生。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都足够叫人惊慌失措,但好在沈昳一向很沉得住气。

按照他的性格,对于这种情况他会先思考清楚,然后做一个周全而详尽的计划。

既然确定了他喜欢对方,那么要不要追,如果要追,应该怎么追。

但在一切一切的打算之前,还有一个问题。他喜欢的人是个男孩。

大概还是个喜欢女生的男孩。

在他不动声色的观察里,夏植见到漂亮女生时的话会比平时少很多,笑容反倒不自觉地多起来,酒窝时常凹陷出一个特别的弧度。

十六岁的沈昳从小到大对所有事都持着笃定的自信,但这一回,他对自己的目标头一次不确定起来。

坐在食堂里,左前方背对着他的位置上是夏植坐得歪歪扭扭的背影,校服十分不规矩地系在腰上,掐出比旁人显得细瘦许多的腰线来,吃饭时趴在桌上狼吞虎咽,头低得像要埋进饭盆里,脊背微弓,肩胛骨的线条隔着一层单薄的T恤外凸,莫名吸引人的目光。

再等等吧,沈昳把视线挪回到筷子上,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心想,时间还长着呢。

十一月有个非常重要的物理竞赛,他打算暂且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放下一段时间,专心备考,等冷却一段时间,再来做这个棘手的决定。

然而他很快就等不下去了。

月底,家里已经给他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寒假一放就要准备转过去。

当父母用通知的口吻说完这件事时,沈昳头一次皱起了眉,没有点头答应。

母亲不解地问:“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又不愿意了?”

“……太早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去的,提前适应环境不好吗?”

沈昳沉默了一会,道:“我再想想。”

从邻省参加完比赛回来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回家,先去了学校。

刚落了一场小雨,晚自习结束没多久,校园里安静而空旷,只有远处的教学楼里亮着还未熄的白炽灯,光线被禁锢在玻璃窗里,照不进昏茫的夜色。

沈昳不知道自己回来是想干什么,顺着幽暗的林荫小路漫无目的地往里走,不知不觉离寝室楼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一堵矮墙面前。

墙上石灰剥落了大半,爬着稀稀拉拉的绿色藤蔓,很破旧也很眼熟。

这是他碰见夏植次数最多的地点,一周至少有三次,对方会在晚自习下课之前,从这堵墙外面翻进来。

沈昳站了一会,抬手看了看表,下课时间是九点半,现在已经将近十点了。

夏植回来过最迟的一次是九点四十八,从没在十点之后翻过墙。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在墙根处等了十五分钟。

为什么要等,等到了又要干什么,他不知道。

熄灯的铃声划破寂静响起,又很快归于沉寂,空气里只剩无声的晚风和湿润的草木气息,清冷的月光下映出单薄的人影。

沈昳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回头往空荡荡的墙头看了一眼,眼睫微垂,转身踩过湿软的草地准备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砖石落地的响动,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沈昳脚步一顿,转过身还没看清墙头上的人影,就听“哎呦”一声,那黑影直接从顶上栽了下来。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便觉手臂一沉,有东西掉在了他怀里。

臂弯处传来令人心悸的热度和重量,他听见了另一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沈昳顾不上被冲击力坠得酸痛的手臂,低下头,盯着怀里人通红的脸,试探着叫了一声:“夏植?”

对方扭了一扭,撑着他的肩膀直起身来,还没站稳,脚底一虚又软倒在了他身上,含糊地抱怨了一声:“唉我去……”

沈昳竭力忽略掉脖颈边上柔软的皮肤触感,闻到了空气里明显的酒精味,他撑着夏植的后腰把人扶稳,问:“你喝酒了?”

“喝了……一杯,哦不是,半杯……真他妈带劲……”

夏植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勾着他的脖子往上蹭,好像担心会掉下去似的,喷在他颈侧的呼吸又湿又烫,周遭空气里的酒精像是被点燃了,炙烤着皮肤里的水分。

沈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闭了闭眼,不去看对方含着水一样发亮的瞳仁,把扒在他肩上的手拽下来,转了个身把夏植架起来,刚迈了一步,旁边的醉鬼就开始软着腿往地上倒。

他揉了揉眉心,在原地站了片刻,蹲下身把人背了起来。

夏植趴在他背上,安静了没一会,贴着他的耳朵又开始说话:“哥们……兄弟……你送我回去……去寝室吧。”

灯早就熄了,寝室门也锁了,哪里还回的去。

“大……大恩不言谢,哥们……你是谁啊……”

沈昳偏了偏头,忍无可忍道:“闭嘴。”

夏植停了一秒,又开始瞎嚷嚷,潮湿的热气直往他耳廓里钻。

“你是几班的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怎么不说话?”

“你……”

“我现在告诉你,”沈昳突然停下脚步打断他,“你明天醒过来就忘了。”

“不可能,”夏植醉着居然听进去了,大着舌头否认道,“老子……老子记性可好了……”

沈昳轻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脚尖。

他低下头,借着月光看清了脚边的一株石蒜花,红得很显眼。

转过身往回看,才发现围墙底下的这处草坪上,居然布满了一小簇一小簇的火红色花朵,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盛开得肆意。

耳边是夏植黏黏糊糊的细碎低语,他看着脚下的花朵,沉默着听了一会,直到对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迈步继续往前走。

背上是紧贴的热度,四周出奇的静,许久,夜风里才传来模糊的声音:“我是一班的沈昳。”

“别再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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