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些相处并不需要刻意讨好,我们好像有种自然而然的同门情,为什么父亲却从不告诉这些呢?
【甲辰年丙寅月甲寅日】
进宗门一年多了,我和元烨关系更好了,也告诉他了灵界许多事。
元烨问我既然觉得无上宗奇怪,为什么不去问问师父呢?
我道我这是尊师重道,不可以随便质疑师长啊。
但还是奇怪,无上宗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选进去的种子心性不佳,或是天生反骨不愿意坚持修道的人呢?
全靠缘分有些玄乎。
元烨虽然出身皇室,却是个彪的。
他看着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从凡俗界来,也不懂无上宗在灵界究竟意味着什么,转头就大咧咧问师父,“师父,晏青问为什么咱们进宗门前后都不需要考核啊?”
我脑壳有点痛。
师傅倒是不在意,懒洋洋拨了下琴弦,就说,“我们道家顺应天命,命中当有的,不管是逆徒还是好徒弟,都是徒弟,你们刚好要拜师,我也刚好要收两个徒弟,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若我的教导不能让你们成为好的弟子,是我的过失。”
“收徒一事我们更喜欢顺应自然,再说,人长了两个眼珠子,两个弟子我还是能看得了的。”
我忍不住又问,“那若是有弟子当真无法教化,甚至做出离经叛道之事呢?”
师傅起手道,“那为师会亲自为民除害,了结这段因果。”
古琴声音低沉,如同黄沙谷底旋转的风,扫过我心底。
我有些明白了,却又有些不明白。
我发觉无上宗的人,好像带着天生更趋近于道的傲骨,过于的随性反而是对道本身的追求。
我觉得自己是这个宗门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毕竟新入门的弟子里,一个剑走偏锋的怪才,一个力大无穷的小白,还有一个毫无追求和规矩的皇子。
他们干的每一件事,都有种平静的癫狂感,我害怕。
我简直是唯一的正常人。
元烨反唇相讥,说我一天天书生打扮然后抡铁锤的时候跟巨人一样吓人,还拼了命地练功,师父让练一百下,他练两百下,害得他也要被迫对齐。
大家都有病,谁也别说谁。
可我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他真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只是完备的教育环境,让他尊师重道,努力向上,好好修炼,这就是修真界最正常的普通人啊!
瑾萱拍了我的肩膀,疼得我龇牙咧嘴,还笑呵呵的,“承认吧,进了咱们无上宗的,哪有正常人啊。 ”
我有点不想承认,但说实话和这群天才怪胎在一起还蛮好的。
和此前在泗方城和世家弟子一起去书院全然不同,书院中什么都比,比吃穿用度,比读书好坏,比考核成绩,比家中背景,比父母,什么都比,说话都需要思忖再三,时刻谨记处世之道,走一步都要想到未来的结果,是否会让自己真正前进一步。
无上宗的日子,比起思考每一步路要怎么走,还不如思考一下今天膳堂做什么,有几亩田要耕种,是不是轮到自己喂猪和大鹅了,和元烨抢谁中午洗碗,谁晚上洗碗。
我觉得我爹的书里头的各大宗门生存注意事项部分,无上宗那一栏目,大概是要空着了。
泗方城书院的学生,不会理解我在无上宗的经历,只会觉得那是随口胡诌的笑话,怎么可能有宗门不用拼命努力不用钻营为人处世之道,就可以被师父悉心教导,无微不至,同门也从不互相比拼,争抢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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