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陈六合把损毁的院墙修补好了,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修的有模有样,和没被撞毁之前,差不了多少!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过饭,沈清舞回房休息了,陈六合跟鬼谷两人坐在院子当中。
鬼谷对陈六合说道:“小子,你活的的确够累,有没有想过放弃?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的,除了在京城,你走到哪,都能封王。”
“鬼老,你有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陈六合反问道。
鬼谷一怔,旋即失笑摇头,他自然明白了陈六合的意思,心中难免有些肃然起敬,这样一个年轻人,是值得任何人去敬佩的。
“你是沈家捡回来的孤儿弃子,沈老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视沈家如命,为什么你不姓沈而姓陈?你若是姓沈,合情合理,也更加的师出有名!”鬼谷好奇的问道。
陈六合笑了笑,说道:“不知道,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我很久,我也问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问,都要挨鞭子!久而久之,就不问了!或许是因为我没资格姓沈吧?”
听到这个解释,鬼谷都忍不住失笑了起来,道:“陈六合,你信吗?如果你都没资格姓沈的话,那可就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陈六合耸了耸肩,这是一个一直都让他非常疑惑的问题,他愿意姓沈,做梦都愿意,这从小就是他的夙愿,也快成了他的心病,只不过,他很少表露出来罢了!
他至今也不明白爷爷为什么死活不让他姓沈,每次提及,爷爷的反应都很古怪,一脸威严的呵斥制止这个话题,如果再问,挨的就是鞭子!
他也曾问过小妹,而小妹的反应,就更加的耐人寻味了,眼神中会透露出复杂和心疼,那种眼神,就连陈六合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说这样糟心的话题了!姓什么又有什么干系呢?我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有沈家才有我陈六合,沈家若亡,我必亡!”陈六合轻声说道。
“陈六合,你好奇你自己的身世吗?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去探索一二?”鬼谷问道。
陈六合挑了挑眉头,眉宇间猛然浮现出了一抹怨气,道:“鬼老,我怎么发现你今天的废话有点多了?”
鬼谷轻描淡写的说道:“闲来无事的谈天而已。”顿了顿,又道:“看来你对你自己的身世并没有释然,不然的话,这不会触碰你的敏感神经,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暴戾。”
陈六合点了根烟,砸吧了几下嘴唇,才心平气和的说道:“不好奇,也不想探索!我的命已经很好了,生我的人没要我,但沈家却养了我,我活的比谁都更加轰轰烈烈。”
“我活了二十几年,前半辈子都站在潮头,唱着大风!这还不足够吗?”陈六合笑问。
“陈六合,你在说谎!你心中有怨气有恨意。”鬼谷轻声说道,无情揭开陈六合的内心思绪。
陈六合并不生气,而是说道:“就算有,又能怎么样?难道不应该吗?”
顿了顿,陈六合又自嘲了一声,说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比南宫无情还要悲凉一些!至少他还知道他的生父生母是谁,他还知道他自己是个私生子!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从一出生,就被剥夺了这个权利,我没有选择!”
“我除了知道自己姓陈外,其他的,我一无所知.......”陈六合云淡风轻的说道:“若不是沈家,我在这个世上,就是多余的,说不定早就冻死饿死.......”
鬼谷苦笑一声,道:“陈六合,倒是我矫情了,勾起了你这样的回忆!不过人生在世,应当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该是什么命,就做什么人!”
“没有选择的事情,怨不得你自己!你自己能做选择的事情,就要好好选择。”鬼谷叹了一声,对陈六合语重心长的说道。
“就像今天上午的闹剧一般!你虽然输了,丢掉了颜面和尊严!但我必须说,你赢得了我的尊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才叫大智慧!”鬼谷说道。
陈六合自嘲一笑,说道:“鬼老太抬举我了,要不是清舞点拨,或许我就真的一怒冲冠了!其实我很幸运,至少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能陪在我的身边,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天堂地狱。”
沉凝了一下,陈六合转头看了眼沈清舞那紧闭的房门,才对鬼谷道:“鬼老,你跟我实话实说,我小妹的双腿.......”
鬼谷轻声说道:“很糟糕,很难医治,但我可以试试,至于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说实话,您有几成把握?”陈六合低声问道。
鬼谷沉心思忖了一下,竖起三根手指道:“说是五成,只是不想让你妹妹太过担心,实际上,最多三成........”
陈六合的心脏再次沉了几分,他深深呼出口气,说道:“如果有九叶草呢?”
“六成以上。”
鬼谷毫不犹豫的说道,顿了顿,又道:“不过,陈六合,不要对九叶草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那种罕物太过缥缈,连我也只是在古籍上见过描述,至今未得一见,到底存不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我也不敢保证。”
陈六合凝声说道:“只要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我就一定会把它找到,只要能让我小妹站起来,让我付出再多都值得!”
鬼谷幽幽的叹了一声,拍了拍陈六合的肩膀,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至少你知道你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目的清晰明了,意志坚定如钢!”
“而我跟你一比,可就不值一提咯,杀了唐惊云后,我现在连我自己为什么而活着,都不清楚了.......”鬼谷自嘲一声说道。
陈六合道:“难道为自己而活,就不能活得很好吗?”
鬼谷一怔,笑了起来,道:“呵呵,你才活了二十几年,倒是比我这个活了一个多甲子的人活的还要明白!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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