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后恕罪!臣妾只是为了承欢,所以才在玉笛上涂了合欢散。在皇上召幸的时候,求皇上为臣妾吹一曲。只是这样,只是为了承欢,并无其他!”郭爱浑身战栗着。
“就是这样?”张太后忍不住插嘴道,“就是这样,就该死!宫里早有戒律,不许后宫使用春药、春具,你这样阴谋取宠,会害了皇上的龙体!”
“臣妾知罪,求太后饶命!”郭爱连连叩头。
张太后又把目光投向若微,有些息事宁人地说道:“原来如此,既然是国嫔以春药谋害皇上,是打是杀,皇后就按宫规办吧。”
“母后,儿臣真希望这只是春药!”若微眼中盘旋的泪水瞬间又淌了下来。
“怎么,难道不是?”此时张太后终于神色大变。
若微指着郭爱道:“本后还真是小看你了,‘见血封喉’‘金刚石粉’,这样绝世的阴毒之物,你是从何处弄来的?”
“皇后娘娘,你在说什么?”郭爱仿佛全然不明白,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碎成三段的玉笛,又抬头看着若微,如同痴人一般,往日流光闪媚的那双美目早已黯然无光。
“如果你不知道,你就把它吃了!”若微冷冷地说着。
“她真的不知道!”殿外忽地响起了一个凄厉的女声。
张太后与若微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门口,只见王谨和一名锦衣卫押着一个鬓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妇人进入殿内,“娘娘,此人是国嫔的教养嬷嬷!”
她被强压着跪在地上,但是头却始终高昂着,面上是桀骜不驯的神情。从她的眉眼间似乎可以看到往昔的美艳与丽质,虽然微有皱纹,鬓染霜色,但是任谁一眼即可看出这原是一位美人。
“你刚刚说,她不知道,那么你知道?”开口相问的,是张太后。
“是,这药是我在广南遇到外番的商船入港时从西洋人手里买的,也是我藏在玉笛中,骗郭爱说是春药,哄她拿给皇上用。还不止于此,宣德五年清明,你们在清河田边品尝农家饭时,我曾经献过野菜粥,那里面就掺有金刚石粉。只是当时我手软,所以才让他又多活了五年!”她面上含笑,一番话说得娓娓动听,仿佛她口中说的不是弑君谋逆的阴谋,而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壮举,她脸上的神色竟然会有些自豪。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阴谋毒害皇上?”开口相问的依然是张太后,她不能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她仰天大笑,凄厉的笑声划过寂静的夜空,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因为我姓方。”笑过之后,她眼眸微闪,露出动人的凄美与优雅。接着,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如秦淮河畔花魁口中的吴侬小曲般娓娓道来,而这其中却是一段血雨腥风的政治风波。
“还记得方孝孺吗?建文帝最亲近的大臣。他视建文帝为知遇之君,忠心不二。朱棣起兵谋反逼入南京,带来一场惊天浩劫。几天几夜的大火过后,南京皇宫一片狼藉,建文帝不知所终。方孝孺闭门不出,日日为建文帝致哀啼哭。朱棣顾忌方孝孺当代大儒的名望,要他归顺,逼他为自己写即位诏书。方孝孺执笔疾书‘燕贼篡位’四字。朱棣怒道‘汝不顾九族乎?’方孝孺愤然作答‘便十族奈我何?'”
“可怜一代名臣,竟被朱棣将嘴角割开撕至耳根。方孝孺血涕纵横,朱棣将他关至狱中,又搜捕其家属,当着他的面一一杀戮。就算是罪大恶极,也不过是株连九族,可是朱棣在九族之外又加一族,连方孝孺的门人和朋友也不放过,这就是亘古未有的‘灭十族’,总计八百七十三人全部被处死!入狱及充军流放者达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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